【太中】中原先生不知道

*没带脑子的不明产物

*全文1.3W+

*死苹果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应该,其实没什么关系)

Summary:重力杀死了他们纠缠七年的肉体,重力使留住了他们交叠十年的灵魂。




太宰治&中原中也

 

1

 

横滨的万家灯火总是那么耀眼,它温暖着这里的一切,或者说,试图温暖着这里的一切,可是总有融化不了的寒冰,横亘在微小的罅隙里。格格不入,却又本该如此。

港口的五栋大楼依然矗立在那,总部楼顶的风毫无顾忌地吹着,中原中也无知无觉的坐在最边缘,手中的烟快燃尽了都没有察觉。

 

中原先生回来之后很奇怪。这是整个Port Mafia都知道的事,可是没人敢去靠近他,像是在无声诉说着,平日里那个温和对待下属的人已经不在了。

 

中原中也茫然地看着远处的星星点点,任由墨色铺天盖地的裹挟着他。

“小蛞蝓终于傻了吗?啊呀呀,烟头快烫到手套了呢。”那个拥有着鸢色眸子的魔鬼站在他身后,用一如既往的欠揍的语气在他耳边念叨着。

“是啊,傻了,你个死青花鱼终于肯来找我了?”中原中也笑了,却没往后看。

没有回应。

 

中原中也的眼睫似乎颤了一下,它将烟头按灭在石台上,这周身唯一的能算得上释放热量的东西都消失了。

他缓缓站起身,近乎虔诚的拥抱着与他融为一体的夜色,礼帽被放在楼顶,重力使一跃而下,颈间的戒指随着链条从领口滑出来,这次什么都没有,没有发动的异能,没有想要带回来的人,更没有什么所谓的放不下。

 

重力死于了重力。

 

中原中也无神的目光落在逐渐渺远的天空上,那个混蛋还在对他笑。鸢眸像极了陷阱,但中原中也甘愿掉进去。

 

太宰治叛逃四年,四年后第一次见面他说,开了瓶好酒只是为了庆祝。太宰更是一脸戏谑又平静地说出了炸了他最宝贝的车也只是为了庆祝这种话。庆祝什么呢?谁都不知道。他们只是隐晦的想在两个人分开的时候留下最后一道痕迹。在对方心里,或在自己心里。

像是在说,你看,我离开这么多年,他还是清楚的记得我。

又像是,过了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记着你。

 

两个演戏高手在彼此眼中扮演那个最恶劣的角色,就好比,中原中也那瓶酒的结局是被他亲手摔碎,他不过才喝了一口。太宰治炸了中原中也的车,以此避免了中原中也被关进审讯室的下场,他在诉说,说着我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向来不和,说着我只是一个会被他追杀的角色,说着我做什么,跟他没有一点关系,此类种种。

矛盾体演得多了,连自己都绕进去了。

 

2

 

“中也君,那么这次,就要拜托你啦。”森鸥外仍是一脸笑眯眯的模样,似乎这次的事件同往常一样并没有对这个此时正处于漩涡中心与深渊两两相望的人产生什么影响。

当然,他们只是其中之一。

 

横滨于一个月前发生了多处爆炸案,特务科那群不中用的人草草地扔下了一句“嫌疑人已经招供,这件事就此了结。”当即就没了人影。

眼看着离港黑答应就差一步,可惜的是,一周前安分的操纵人又将多处轮番炸了一遍,多人死亡已经是很轻的评价了。与此同时,一些与他们有来往没来往的中小型组织全部被捣毁,渣都不剩一个。

港黑众人怎么可能还察觉不到横滨被人视作了口中的肥肉,很显然,他们的本意不是合作,而是连根拔起,想要给维持一种状态多年的横滨换换血。

中原中也再一次脱下礼帽,再一次一个人接受了任务。

 

“你是说,武侦那边的人是太宰治?!”梶井瞪眼看着旁边举着酒杯晃来晃去的人,真实的一声惊吓脱口而出。

中原中也将杯子扔到一边,扭过头看他:“你再喊大点声,争取盖过那边的音响。”就在梶井打算再次发表他的震惊时,中原中也幽幽的开口:“三次。”

这句话的威力可不小,吓得梶井恨不得钻酒杯里缝上自己这张嘴,他原来已经喊了三声了吗,那还真是……还真是八卦使人胆大,想死不过一刹。梶井基次郎在心中呐喊。

中原中也不再看他,转向了身后灯光摇曳暧昧杂乱的舞池,太宰叛逃之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呢。

“可是,你一点都不排斥啊,要跟太宰一起。”

“哈?任务这种事,是谁都没关系而已。”面对梶井突兀的一句话中原中也并不感到意外,作为好友,自然能看到别人意识不到的。

中原中也确实不排斥,甚至有一点期待,还有一点隐秘的别来无恙的苦涩。可惜的是他不明白,那种感觉一点点到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代表着什么。

 

中原中也将查到的线索归档已经是三天后了,他按照约好的时间提前下了班开车去了武装侦探社。

武侦的氛围到底还是和港黑不一样,不在任务期间聚在一起时倒像极了家人,打打闹闹的热闹,是某个人现在体会不到的温情。

本来还有些羡慕的中原中也在被围观之后毫不犹豫地给一众属下增加了工作量,果然打工人就是不能闲着。

现在这个时间在咖啡店的人居多,当看到一辆不知道抵他们多少个月工资的车时,大家的目光锁定在车身上并且露出了一丝羡慕,当看到车上下来的是中原中也时这一丝羡慕变成了惊恐和理所当然,惊恐在港口Mafia的最高干部出现在武侦家门口,理所当然在他确实买得起这车。

中原中也的目光从隔着玻璃望过来的人移到扒着窗户探头一脸好奇的人身上,很好,没有太宰治。

正在他估摸着某条青花鱼是不是又翘班跑去自杀的时候,就瞥见从楼上下来的太宰治熟练的拉起咖啡店女服务员的手说着可能让他满脸黑线的话。还好没进去,听不见这混蛋在说什么,中原中也觉得污染眼睛似的径直转身回到车旁,点了支烟,倚在那等他出来。

然而太宰治跟他也就一个前后脚的时间差,中原中也确定了这家伙就是为了专门恶心他,他翻了个白眼,恶狠狠的掐灭了烟雾缭绕的源头。

“中也还是这么暴躁呢。” 太宰治拿过他手中已经掐灭的烟,捻了捻扬起胳膊精准的扔进了远处的垃圾桶,他嘴上说着类似于在夸赞自己投进了的话,但中原中也觉得他在生气,气什么呢?那谁知道,反正跟他没关系。

中原中也白了一眼没来由的太宰治,示意他赶紧上车别耽误自己工作,太宰治脸上挂笑绕到了副驾。

 

“根据现有的能猜测到的很重要的一点是这很有可能并不是一场所谓一时起意的计划,最起码,是异能者的组织。”中原中也没看他,盯着前方在这种奇怪的气氛下并不显得突兀的落霞。

被漂染过的橘色毫不吝啬的泼洒得到处都是,余晖勾勒出的金边镶在世界的每一处,却在这时不偏不倚的偏爱了太宰治,他像一个失去翅膀的天使,温柔都不及他一丝一毫。

明明还说着工作上的事,可现在倒像是,这是他和太宰治的一场众人皆知声势浩大的私奔。

他们在落日下私奔。

 

“嗯……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中原中也被太宰治的话拉回现实,他自觉思绪飘得有点远,没出声。什么私奔,私什么奔,就算要私奔,那也不能是这混蛋青花鱼吧。中原中也想着默默翻了个白眼。

谁知道太宰治话音刚落没多久又打开了他那人神共愤的嘴:“中也,你说我们现在像不像是在私奔。”

中原中也心惊,中原中也在心里吐槽,中原中也面上装淡定:“混蛋太宰,你想想你叫的是谁,就算你能忍下来这么干,老子凭什么跟你一起。”还好还好,没一个激动一脚油门踩下去把车开飞了。

“啊对哦,果然是黑漆漆的小蛞蝓太矮了所以我没有注意到吗?”太宰治用跟以往一样轻佻的语气说着让人火大的话,但尾音的下落也是真的。

所以这青花鱼今天在搞什么?中原中也撇着眉想了半天没想出来,难得没再怼回去,干脆随他去了。

 

“不过倒不是没有另一种可能,比起开拓势力,更像是寻仇。中也你猜猜,下一次爆炸会出现在那里呢?“太宰治支着下巴看向窗外,思维跳脱到像是随口说出的闲话。

中原中也挑眉,等着他往下说,果不其然听到:“要不要和我打赌啊,中也。“

他难得来了兴致,手里握着方向盘才没有回头看向他的搭档:“赌什么?“

“我赢了,中也就得记我一辈子,死之后也要把我的名字刻在墓碑上的那种哦。中也赢了,我就……”

“就什么?”

“中也自己猜吧,不过你也不会赢吧。”

“混蛋太宰,这算什么啊!“

“好啦好啦,墓园快到喽。“

“啧,我当然知道啊。“

 

“横滨机场,我觉得是横滨机场。”关于他们的赌局。

这个地方确实是最值得怀疑的,首先那里人多这一点就完全可以达到引起社会慌乱的一点要求,其次,在前者的基础上,破坏几条航线又何乐而不为。但是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去对机场下手。这毫无道理。

中原中也第一次觉得搭档的脑子可能不太好使了,但又不疑有他,毕竟这家伙,在任何时候都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他是预言家啊。

太宰治忽然觉得本来不算远的路程无限被拉长,车内的空气也不再缓冲,他快要溺死在其中时又听到了因为常年抽烟而变得沙哑的嗓音:“我倒觉得是海湾大桥。”

是海湾大桥吧。是吧。

 

墓园隐在苍茂的山中,这个时间的人不多,大都是要离开的样子,这倒是极大程度上方便了两人,太宰治双手插在兜里悠哉游哉的跟在中原中也身后看着自家搭档熟悉的背影。

如果不是石阶带来的高度差,自己现在能看到小矮子的头顶呢,没准还能上手揉几下。太宰治想着往前赶了几步,手还没伸出来,中原中也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如果不想被抛尸荒野,并且想和那什么美丽的小姐殉情的话,就不要碰我帽子。”

太宰治:“……”哦。

不该碰的帽子是没碰,更不该碰的头倒是揉了又揉。结果就是中原中也追着太宰治一路跑到了墓园门口,看着太宰治那四肢不勤的样中原中也一拳砸过去,然后太宰治闪了几下躲进了墓园的等候区噤声,看上去好不乖巧。

待到一位像是欧洲人还戴着一边眼罩的工作人员把两人带进去中原中也都没有跟太宰治说一句话,太宰治撇了撇嘴听着带路的人还在说个不停:“爆炸时间是上周六晚上十点左右,地点靠近北面的树林,勘测之后听说在里面并没有化学成分的存在,后来我也有查看过,连基本的硝基化合物都没有。哦对了,因为我大学学的是化学专业,所以多少会敏感一点。“

两人听他说了一路,中原中也除了基本的“嗯嗯啊啊”也不知道该回些什么,所以在好不容易到了地方的时候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并没有理会太宰治那句随着没憋住的笑一起飘进他耳朵的“中也,你好屑哦。”

 

爆炸地点炸成了一个坑,却并没有波及到周边的墓,中原中也向前探了下头便跳了进去,他捻了捻碎屑物,很显然,确实不存在化学反应的痕迹。

“果然也没有人无聊到把炸弹埋到地下哎,不过话说回来,这到底是不是因为爆炸形成的呢。”太宰治坐在坑的边缘,那双鸢眸里装着中原中也。

这次的事件特殊就特殊在没有人亲眼目睹到一连串发生的过程,自然也没人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爆炸所造成的,但现场又确确实实存在压力急剧升高的现象,唯一一点与之相悖的就是温度不升反降。联合的这些天一直没有碰面就是因为两边所持线索都太少,可江户川乱步却说:“是北欧那边的人呢,太宰你要小心哦。”

不愧是名侦探呢。

中原中也从坑底上来站到太宰治旁边:“一样的,但这次稍稍结了霜。”

“这样的异能还真是怪哎,但中也带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这个吧,今天真的不是什么工作上的问题吧,中也不是早就知道这里发生的事了吗?”太宰治撑着地也站了起来,盯着那双不掺杂质的蓝瞳,原来望进去后,就算是操心师,也难以全身而退啊。

“始作俑者并没有对这里造成什么损失,但前三个可不是这样的,我所了解到的,五年前一次任务你是一个人完成的,我并没有参加,但就是那一次你来了这个墓园,是在出国之前吧,怎么,是怕自己死在英国所以提前预定好了死后的栖息地吗?”中原中也毫不示弱地回望。

太宰治打算装死装到底,不开口也不动。

中原中也点燃一支烟,轻轻开口:“久保山墓地、西部役区、陆标大厦、神奈川县厅,在地图上连起来的话,是大写的字母D。”

 

3


雨点淅淅沥沥地打在伞上,握着伞柄的人打了个哈欠,在心里闷闷的问着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勤快的来上班。

雨雾里的港黑大楼让人看不真切,但那熟悉的发色和嚣张的身影却是清晰的倒映在眼里,那人似乎也刚到没多久,车停好之后便匆匆地进了楼。

话说,这么着急的小矮子,真是不常见呢。停在雨中收起伞的家伙歪了歪头丝毫不在意自己已经湿透了。

太宰治慢慢悠悠地走进办公室,吝啬的没有分给沙发上干净的衣物一丝余光,他趴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桌面上被他折成纸鹤的不知道哪一份报告。

困,还是好困。中也什么时候来找我。昨天不是在酒吧说好的吗。

他等了一会,没等来心心念念的小蛞蝓,却等来了属下带来的一句首领找您。


太宰治眨眨眼,心知肚明森鸥外大概率是有什么单独要跟自己说的话,至于好话赖话他倒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那中原中也今天那么急就有解释了,老狐狸把他支开了。

年轻的干部大人扒着电梯玻璃,在他的角度外加上雨水的模糊,只能看到那辆红色的车子载了什么人之后开出了港黑的地界。

他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然后操着那张半死不活的脸推开了首领办公室的门,目不斜视直接走到沙发上坐下,一只手撑着脸等着森鸥外先开口。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毫不拖沓。

森鸥外不动如山,似乎是默许了他行为,抑或是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习惯了,目前来说后者的几率比较大。

他抬手将摆桌子上不知所云的东西往前推了推:“欧洲黑手党SRF头目赫尔·弗洛伊德前些天发来的邀请函。你也知道,我身为首领是不能离开总部太久的。所以就由太宰君替我去吧~”

靠在沙发上像没骨头一样并且看上去想要入土为安的人瞥了一眼那封受邀人一栏写了太宰治的邀请函,面无表情开口:“啊,森先生这么说呢,我拒绝。”

可惜森鸥外不管他,重新撑回下巴:“赫尔君在伦敦举办的一次宴会而已,中也君酒量不好,出席晚会也不一定忍不住,所以就麻烦太宰君单独前往了。”

“我才不,四月二十九号我有事哦,没空为了组织贡献自己呢。”

森鸥外不说话了,只是又把邀请函往前推了推,太宰治很明白他要做的是什么,不过是想看森鸥外吃瘪而已,但好像又没有成功,他走过去直视那位无良医生:“我不会说,但也请你一样做到。”

“那当然啦,中也君在你走的这几天都不在总部呢。”


太宰治回到办公室后对着窗外的雨发了会呆,等到雨水拍打玻璃的声音似乎更大了的时候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中也现在在哪里呢,狗狗果然还是不要离开主人太久吧。

再见,中也。



四月二十八日,周二


英国的天气很是阴晴不定,阳光普照大地的上午转眼就变得灰蒙蒙的一片阴沉。就犹如太宰治的脸色搞得属下半天不知道该不该跟顶头上司说一下安排。

在犹豫的时候就见太宰治摆了摆手转身就走,几个人敢怒不敢言,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得出结论这是让他们别跟上来的意思。

太宰治没走多远,他就坐在特拉法尔加广场,他看着人来人往,看着络绎不绝,看着天亮到天黑,又任由路灯暖色的光勾勒出他身上生的气息。唯独少了中原中也,因为少了中原中也,这里就什么都没有,太宰治什么都没看到。

他只是一个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等待最后平静的人。



四月二十九日,周三

太宰治披着那件黑色风衣无知无觉的将邀请函递给侍应生,然后一个人走进会场。说来,这还是他和中原中也成为搭档后第一次单独走进这种场合。

水晶灯饰垂挂在中央投下淡淡的光,今天来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黑手党组织的首领,太宰治放在这些人中间倒显得有些突兀了。森鸥外不来的原因无非是自己不好动手,当然,这只是说辞。

他未带一兵一卒便踏进了虎穴,周围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多多少少带着探究。

“太宰先生,别来无恙。”一头金发的男人端着酒杯递给他,不过刚三十出头的年纪,就能坐稳SRF首领位置,却不见倨傲和狂放,温和宽厚的面孔下藏着手腕和野心。SRF跟港黑不一样,他们所涉及的包括了毒品交易等等牟取暴利且港黑不触碰的领域。

太宰治微笑的接过和他碰了杯:“弗洛伊德先生。”

“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干部大人,久仰。”另一道声音从不同的方向传来,18岁的太宰治被两个男人围在中间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同时歪歪头,面上没有显出一丝一毫的狠戾:“过奖了,坎贝尔先生。”

弗洛伊德笑着接过了话头:“想必不用再介绍了,祝两位玩得开心。”


太宰治不愿与他们虚与委蛇,早早的就跑到了阳台吹风,宴会已经开始了三支舞的时间,各方势力按捺不住都稍稍开始骚动,没人记得那个缠着绷带的少年。这场宴会的背后会达成多少交易呢,太宰治喝了一口水,他猜是零。

红色的帷幕悄悄放下,遮住了玻璃外的死神,死神笑着举起镰刀,毫不避讳屋内那双以温和作为表象的眼睛。

太宰治手里拿着一张已经皱了的纸,漫不经心地折起了纸鹤。

第一下,枪声响起。

第二下,灯饰坠落。

第三下,血水溅到了玻璃上。

……

纸鹤被放到了围栏上,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包括太宰治身后不知道第几个进入玻璃门的人。死神身后尸骨堆叠,他跨过了污秽。

白色粉末和血水混在一起的画面成功取悦了太宰治,他哼着小曲脚步轻快地走出了会场,末了还转头对着摄像头打了个招呼。


今晚的宇宙具有遗忘的浩渺和狂热的精确。*


那只是一场意义不大的宴会,也不会给太宰治的生平履历上添上一笔,但是人会,那些被他一个一个匿名寄出去的每封都装着一份亲子鉴定的信件会,坎贝尔自以为是的站到比SRF还高的位置会。

那晚过后,欧洲地下组织重新洗牌,弗洛伊德家家主兼SRF首领下落不明,坎贝尔家家主落井下石公开了那份结果表示没有血缘关系的报告。几乎变相地告诉所有人,再见到赫尔·弗洛伊德时不必要再顾忌任何。

太宰治在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一脸兴奋的跳上大桥的栏杆,他先是伸手将手里不知道写着什么的纸张扬了出去,然后站不稳似的摇摇晃晃看着远处的火光,坎贝尔家方向的火光。

他自己一个人,在短短的一个月内闹得伦敦地下世界不得安生的同时,也将港黑搞得鸡飞狗跳,跳到森鸥外有点后悔将中原中也派去了国外。

原因很简单,他在回横滨之后没几天,叛逃了。


4


太宰治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说的潦草又隐去了一些细节,也不指望中原中也能听懂多少,关于那次任务的事情他知情少才是太宰治想看到的。但叛逃时炸的中原中也那辆车历历在目,有一说一这足够让他面对一个暴怒的中原中也,看着旁边人黑的能滴出墨的脸,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果然想起来了。

中原中也就这这副表情开口,声音也是相当的凉:“你怎么没干脆死在伦敦。”太宰治觉得今天晚上的风针对他,要不然为什么这么卖力地吹他。

还没等他狡辩,中原中也又是轻飘飘的一句:“赫尔·弗洛伊德回了SRF,坎贝尔才是你那次任务的目标,但这次的事是SRF来寻仇,没错吧。”

太宰治愣了一瞬又恢复了平常吊儿郎当的样子:“嘛~中也好聪明。”说着就要靠过来挂在中原中也身上,结果被无情的干部大人一把推开。

“而去墓地只是确认为了拿到那份亲子鉴定书?!死青花鱼你能啊,瞒了我四年,我如果不问你就不打算告诉我?”中原中也的怒音在耳边回荡,甚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其实还想问森鸥外为什么只派了太宰治一个人去,但想也知道这种事太宰治不会告诉他。

太宰治眨着眼睛看着他没说话,他真的是这么打算的。

中原中也被他气笑了,直接下了山坐进车里,他觉得他现在应该抽根烟冷静冷静,还有,再管那条青花鱼的死活他立马辞职。

森鸥外举着刚买来的小洋裙右眼皮跳了一下。


“与谢野医生~”太宰治操着他那令妙龄少女春心荡漾的嗓音飘到了与谢野晶子的办公桌旁。

与谢野晶子纹丝不动,头也不抬且异常熟练:“翘班直接走,请假说理由。”

太宰治何许人也,脸皮厚得能与城墙媲美,他摆摆手:“嘛,只是一个小小的请求而已啦,药性强副作用不大的安眠药,你这里有吗?”是个肯定句。

这人提到这种要求的时候可不多,与谢野看着他那双弯成月牙的鸢眸,挑眉:“你要做什么?”

“哎呀,安啦安啦,最近有点失眠。”

眼看着他眼底逐渐出现的青黑色,与谢野晶子也不好再说什么,扔给他一瓶药:“一次一片的量,别用它自杀,死不了。”

太宰治乐乐呵呵接过,对着与谢野干笑了两声回到自己办公桌前掏出手机,又在line某个一片绿的界面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

他刚趴到桌子上就听见国木田火急火燎地冲进来,冲到他耳边,声音勉强不至于让他失聪:“快给我起来,海湾大桥那边被淹了!”

是了,今天凌晨的海湾大桥是他们的目标,横滨警视厅赶到时中间部分被尽数炸毁,站在对面的男人朝他们挥了挥手,海水慢慢卷了上来,扑灭了因为爆炸而正在燃烧的大火,同样,也淹没了他们以及周边的街区。

谁知道太宰治并没有多意外,反而赖在桌子上安静了一会才站起身。

“我知道啊。”太宰治的手垫在脑后目不斜视地路过了国木田。

国木田被他一句话说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堪堪压下这股邪火,觉得大晚上被叫来跟面前这个家伙继续工作简直折寿。


这次造成的损失特务科不敢再怠慢,见到两人下车屁都没敢放一个。

然后太宰治就看到了站在断桥边缘的中原中也,仿佛下一秒就要掉进太宰治梦寐以求的死亡之后的世界的中原中也。

“嘿!”坐在另一半断桥停着的车上的少年似是有些不满太宰治没有注意到他,抬起手臂挥了挥。

“中也,又见面了呢。”

“我赢了。”中原中也眯着眼看对面的少年,话却是对着身后的人。

太宰治撇嘴:“看来这次我失算了啊。好吧,那中也就答应我的邀请吧。”

太宰治line里一片绿界面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中原中也,自上次墓园不欢而散之后任他怎么骚扰中原中也都没得到过回应,而过来之前刚发的那条是“中也这周末出来和我约会吧。”

周末,两天后。

约会,听不懂。

和谁,青花鱼。

这是中原中也看到之后的第一反应。

本来打算直接上手的中原中也挑眉:“行,但不叫约会,叫约架。”

约会这个词不管代表着什么但对于中原中也来说,都太过于暧昧了。如果有人问他,喜欢太宰治吗?他绝对会在一拳抡上去的同时说:“谁会喜欢那个混蛋青花鱼啊!”但约会不就是两个对彼此都抱有一点能称之为喜欢的情感的人做出来的事吗,这样的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很正常,可如果是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在他心里就算正常,也绝不合理。

中原中也降生到这个世界22年,所有人都在教他怎么杀人最快,怎么完成任务,怎么在犯罪的时候不留痕迹或者留了痕迹怎么处理,可偏偏没人教过他怎么去喜欢一个人。可是中原中也觉得这并不重要,他不需要喜欢。


“你们两个说话的时间太长了。”对面的少年跳了下来,伸手敲了敲车玻璃,他在抬手之间海水便卷了起来。

在几个人赶到没多久国木田就已经劝走了先前待在这的人,现在这里除了少年就只剩下双黑两人了。时间一时有些停滞。

中原中也看着向他们不断靠近的海水表情不变还打了个哈欠,太宰治耸耸肩表示:“异能而已。”

几秒后红光隐隐倒映在水里,同一时刻两人上方的斜拉索伴随着巨响四散于空中,沉没在海里。

“所以,这是弗洛伊德的?”中原中也摘了手套有些不耐烦,所以这就是他们霸占他调休还把他强行从床上拖起来的理由吗。

太宰治仿佛换了一副面孔,鸢色的瞳像极了惹人主动跳进去的深渊,认真对中原中也道:“弗洛伊德的养子,西奥多·弗洛伊德,异能除了可以操控大海以外没别的用处,你随便玩,我在这等你。”

中原干部哪都好,如果不算上那要命的起床气的话。

有了这句话的中原中也强行把海水按了回去,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对面的少年他现在很烦。

他到对面的时候少年还因为自己的异能居然被打断了没回过神,然后就因为他灌注了重力的一拳跟车身贴在了一起。

西奥多反应极快,踩着路旁堆起的碎屑跳上了固定拉索用的斜面,不死心一般再次抬手发动异能,却被远处一直紧盯着这边的太宰治打断。

他不恋战,这种情况下跑是跑不了了,他做出暂停的手势出声:“我们谈谈。”说完他喘了几口气看向两人,好的,谈不成了。西奥多顿时有点绝望。

最终以西奥多被某个恶劣的人绑在拉索上作为结束。

少年喘着粗气蹬了几下腿后便不再挣扎,他抬了抬头:“他……他在……”

太宰治面无表情的将中原中也的蝴蝶刀扔了过去,少年刚微微抬起的头猛地垂了下来,那双灰色的眼睛瞪大了对着他。昭示他的不解和期盼降落到面前这个男人身上的责罚,责罚他的目中无人,责罚他的胆小怯懦,责罚他从不撕破的面具后藏着的污秽的灵魂。

沾了血的刀被中原中也抓在手里,他对太宰治的做法没有质疑,他知道太宰治不需要一个毫无乐趣的招供者,也不需要一个拿不上台面的对手。

操心师的心脏充满了荆棘,拔掉上面的刺是最愚蠢的做法,所以误入荆棘丛的中原中也选择了用肉体靠近一根根直立的刺,他用自己鲜红的血装扮着了无生气的荆棘,荆棘不会拥抱他,他拼尽全力去拥抱荆棘。

荆棘心脏温存的鲜活装着他,但中原中也不知道,就像他不知道自己心里装着荆棘。中原中也是一个缺失情感的神明。

中原中也的打火机被太宰治扔到了西奥多的车上,燃烧着,罪魁祸首背对着大火朝着中原中也歪了歪头:“回家吧,中也。”


太宰治是死缠烂打跟着中原中也回家的,又死皮赖脸开了瓶中原中也收藏了好久自己没舍得喝的酒,按理说事已至此中原中也除了暴揍太宰治一顿别无他法,可最后却愣是没下去手,不光没下去手还跟太宰治分完了那瓶酒。

中原中也这次反常得很,不光没撒酒疯还直接越过活跃期进入了睡眠期,太宰治对着他的脸捏了又捏都没能把人弄醒。

坐回吧台前的太宰治愣了会神,披上沙色风衣话都没留一句直接一走了之。

他还有点事要做来着。


5


跨越多半个地球只为了找自己的仇家这种事恐怕这个世界上除了太宰治没人做得出来,按太宰治的话来说就是,虽然仇家很让人恶心,但这不妨碍法国确实是个浪漫的国度,死在这里应该会让人身心愉悦吧,还真是迫不及待了呢。

五年前太宰治将英国搅得一团乱,弗洛伊德家主连夜逃去了法国,他的部下忠心得很,弗洛伊德家倒了就倒了跟他们没半点关系,只是英国总部被坎贝尔趁着百口莫辩的空档打了个措不及防,倒是没造成多大损失。

中也在墓地时说的话没有错,只是漏了一点,墓地的那个工作人员才是弗洛伊德家族的长子,他去那里不光是为了鉴定书,还为了那人的眼睛啊,为了站在他面前这位对外宣称因少时的一场意外失去左眼的人的眼睛。

太宰治刚出机场就被人打晕带走了,他站在楼顶没有丝毫意外,刚回来的视力因为不习惯光线有些许疼痛,但太宰治不躲不闪仍然挂着笑看着面前的一众人。

现在是里昂的凌晨五点,正是破晓的时候,他这一次应该还是等不到破晓之后的。

“太宰先生,别来无恙。”比几年前看上去更老一点的赫尔·弗洛伊德使用了上一次见面接待时的说辞,那一次他被十八岁的太宰治赶出了横滨。

“哦呀,是弗洛伊德先生呢,真是好久不见啊。”

“寒暄就不必了,太宰先生这么聪明的人肯定知道我想干什么,但非常不好意思的是,我的养子死在你的手里。”弗洛伊德眯了眼,不愧是把控欧洲地下世界多年的人,这种话题也能谈的面不改色。

“要我死当然可以,但我觉得你好像还有疑问呢,趁我现在心情好快点。”太宰治踩在边缘向外看了看,好像真的在估量自己摔下去的话会烂到什么程度。

但他没等弗洛伊德再开口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坎贝尔那么笨,老狐狸才不会把他交给我,但他确确实实是我的任务哦。弗洛伊德家的宅子被烧毁之前我其实去过一趟,我相信这位戴着眼罩的先生对我有印象的吧,不过你的眼睛在我用完之后就已经扔了哦,我现在也没有呢,哦对了,连着弗洛伊德老爷子留下的东西,都没了呢。”

弗洛伊德老爷子老来得子,事关家族存亡的东西都需要幺子虹膜的识别,太宰治便将年纪轻轻的幺子的眼睛带去了英国。

最后,他杀死了坎贝尔,扳倒了弗洛伊德,完成了任务,依照自己的意愿将欧洲地下世界打乱重洗。

十八岁的太宰治截下了赫尔送来的邀请函,将中原中也的和森鸥外的那两份打包送回了欧洲,又打哑谜似的和森鸥外达成共识闭口不谈这次任务,他几乎得罪了所有欧洲的组织。

这个人在五年前就在计划怎样让自己理所当然地死去,就像他觉得别人不足以构成威胁时故意留下了赫尔的命一样,他必须不让那个小矮子有丝毫怀疑,他是被人杀死的。

太宰治笑出了声,他知道赫尔会来找他,当然也知道最后一次爆炸会发生在海湾大桥,更不用提在他引起爆炸的时候仅仅是无效化了SRF里一个可以灌注在地下埋下火种的异能一样,水分与火种不相容,异能不惧自然,但他支持了水,将大火变成了冰裂从而引起爆炸。

他引导着中原中也一步一步,走进了他的计划。

胆小鬼心中的爱汹涌着,但他不敢再往前一步,所以胆小鬼将这个机会交给了一场毫无意义的赌局,一场注定了对方一定会赢的赌局,却只是为了给他心里那一点害怕找一个恰当的理由,恰当到本该由他说出的暧昧缠绵的话都要从对方口中吐出。

胆小鬼连爱都要斟酌再三。


太宰治背对着一众SRF的人,他以此生最高的期待拨出了电话,期待落空了,电话没有接通。

太宰治伸手将手机先一步扔了下去,他想,中也,你看,我现在就要死了。

他不再停留,就像他想象已久的那样,坠入了虚无。

太宰治一跃而下,中原中也上楼之后甚至没有多看赫尔一眼,他来不及多想紧跟着跳了下去,他甚至不知道此时应不应该发动异能,从他认识太宰治开始,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一样痛恨那个名叫人间失格的异能力。他可以救很多人,唯独救不了太宰治。

人间失格拒绝了所有异能,就像太宰治拒绝了所有人。

面对不断下坠的太宰治,他面前出现的是那个前几天还在他耳边念叨的太宰治,是那个总是踩在他雷区的太宰治,唯独不是这个温柔到让他有些陌生的人。太宰治看着中原中也朝他伸来的手没有反应,他用口型说:回去吧,中也,回去。

神明不懂爱,可惜他做不到教会神明如何去爱了。

那就用生命,授最后一次课好了。


中原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落地的,他拒绝了看到太宰治最后的样子。

重力杀不死重力使,重力杀死了他的意义。

他没放过楼顶那群他不知道是不是造成这种结果又或者是什么的人,他累到靠着墙面时身体都不自觉地发抖,他累到不肯去想没了太宰治的世界他还待不待的下去,他累到这样也明白太宰治终究还是太宰治,五年间他一点都没有变。

中原中也在太宰治将他灌醉给自己小心翼翼戴上戒指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个人,温柔微笑的背后不过是荒草丛生和一颗支离破碎的心脏,但他又小心翼翼的清出一片美好,那里装着中原中也。

胆小鬼用了一种最极端也是最理所当然的方法,教会了一个人怎样去爱,可那个人没办法再去投入对等的爱给他了。

他一样明白,自己喝的酒里掺着太宰治放进去的安眠药,但他没躲,他喝了。可能太宰治也没想到药效本来就强的东西用到一个抗药性弱的人身上,仅仅奏效了一个小时。

他们之间就永远差了一个小时。


尸体是没有了,太宰治自杀成功这件事除了中原中也没有一个人知道,没有为他举行的葬礼,也没有追悼会,墓碑却是中原中也自己立的,什么都没有,中原中也说:如果有愿意停留的鸟,你还算是做了件像样的事,有字的话,可能也就这样了。

他默了默接着说:恭喜你,自杀成功。也恭喜你,得偿所愿。


6


中原中也收拾好一切,推开了森鸥外办公室的大门,他像往常一样脱掉了礼帽,与以前的接受任务不一样,这次他递上去的是辞职信。

中原中也离开了港黑,他离开的时候避开了所有人,他终于要去找某个骗子了。


他没带走多少都东西,却是直接搬去了挪威,这里相较国内要冷上很多,中原中也咂舌:“幸好没带某条青花鱼来。”

起因仅仅是一个随口一说的愿望,中原中也某次完成任务后说想要去挪威看极光,他似乎很喜欢这些神秘又绚丽的东西,而太宰治是在十七岁生日那天许的愿,他说,想和中原中也一起去看极光。他是不信这些的,一个自杀主义者怎么会相信这些,但那天他很认真的,对着燃着的蜡烛许了这个愿。中原中也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可这个约定,还是只由一个人去完成了。

中原中也运气不好,几乎在挪威住了一个月才碰上那么一次极光,原子和分子不断碰撞着,经历过一次又一次宇宙爆炸的离子流还在激动地跳动,绿色、紫色、蓝色都在围着他打转,但他偏偏看到了鸢色,跟那个混蛋的眼睛一样的颜色。

又像极了他们纠缠了七年的肉体和交叠了四年的灵魂。


中原中也的日子过的很平静,他不断遮掩着麻木的心脏,他在一点一点接受没有了太宰治的世界,他强迫自己忘记太宰治曾经存在过。然后,他失败了。

就比如中原中也养了只猫,在离开挪威去往佛罗伦萨的路上捡来的,倒是应了太宰治在他耳边念叨好几年想养的猫。啊,我现在只能自己养。

他像所有失去了重要的人一样,做什么都会下意识的想到对方,可不太一样的是,他总会忘记太宰治已经死了,四年前太宰治就已经死了。


中原中也去了很多地方,一个人完成了很多事,后来他想,看吧,也不是一定要两个人一起完成啊。

那时他在特拉法尔加广场,那时他三十三岁,那时他坐在路灯下看了很多,却什么都没看到。

许愿池旁的一位艺术家可能盯了他很久,但他快离开时才开口:“您是在想什么人呢?”

中原中也答:“一个骗子吧。”

那人似乎很感兴趣:“冒昧了,那您跟那位骗子是很好的朋友吧。”

他想着,他和太宰,什么时候称得上是朋友呢?又或者他们是什么关系。

一见面就鸡飞狗跳的搭档,名声响彻里世界的双黑,或者是其他什么,从一开始,他们两个的关系就像被别人安排好一样,可是后来,看到自己的名字和太宰的名字总是被放在一起的时候,一种欢愉还是会慢慢滋生。那是他,他们的私有的称号。

中原中也看着远处,抬了抬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是爱人。”

那人智多近妖,算计狡诈,他是中原中也的搭档。

那人温柔多情,不为任何一个人停留,他是中原中也的宿敌。

那人满眼爱意,其中只有那么一束光,他是中原中也的爱人。

他是太宰治,是那个狂妄的预言家,是他唯一救不了的人。

太宰治就像明朗天空中没有线的风筝,中原中也抓不住,太宰治就自己降落到他的手里。

是爱人,是他无缘的爱人。是支离破碎的爱意组成了他们,仅此而已。


7


中原中也在港黑楼顶一跃而下,他死于三十三岁那一年,那是他和爱人相遇的第十八个年头。那是他活的第二十三年。


两个人之间的约定太多了,多到要用十年去完成,多到中原中也在想念了太宰治十年之后才能去见他。




Fin


*出自博尔赫斯《失眠》


并非不知道殉情确实是件愚蠢的事,但我一直在想,一起死去也许是中原中也唯一能接受的太宰治的死亡。

这篇文写到现在是我没想到的,中间其实删删改改犹豫了很久,结果发现还是跟我想的有些许偏差,最后只是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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